平庸與絕對

21 June2006
平庸與絕對
如果你有一個情人，如果他/她和別人結婚了，而他/她又對自己的婚姻生活感到不滿足，那麼你該對他/她說些什麼呢？
我知道，像我一樣，你也偏執地熱愛着絕對之物，比如罕見的風景，比如生死相許的愛情。我們都迷信愛情，我們從一切事物中學習如何得到愛情，并將它揮霍一空。
然而，我們所渴望的絕對之愛到底藏身在何處呢？當我們轉向世俗生活的時候，為什麼看到的總是灰塵？你看見了雲卷雲舒，卻沒有看到風景；你看見了肌膚相親，卻沒有看到愛情；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，帶給你的卻是陳舊的厭倦；到處都是話語和言說，卻沒有人能够緩解你那隱秘的痛楚。這又是為什麼呢？
因為你踩到了邊界，由語言和感官設定的邊界，當你渴慕的東西帶有"絕對"的符號時，梦境和現實就分裂了！就我而言，假如上天給我一個機會，讓我所有的美夢都變成現實，我一定會拒絕它的好意，因為我知道，我不能以酒代替水，不能以花香代替空氣，我祇有在粗糙的大地上行走，才能懂得鳥兒的飛翔有多麼輕快，我祇有在痛入肺腑的別離中，才能啜飲到愛的甘露；我不能想像所謂的完美生活，如果生活完美了，生命就一定會被倒空，將不再有夢境，不再有詩意的吟唱和緬懷，而所謂的完美將會變成徹頭徹尾的折磨。
平庸生活仿佛一個空容器，僅僅因為它是凡俗和空洞的，絕對之物才能找到藏身之所。換言之，惟有在平庸生活中，我們才能懂得，那未被實現的一切有多麼多麼的美麗！
所以，想像坐在我的身邊聽我彈琴，未必不比真的坐在我身邊更為美好，而我們的分隔也未必遜色於耳鬢廝磨。在長年累月的惦念中，我們的感官被磨礪得如此透亮，以至於不用絲毫費力，就能聽到絕對之物在塵土中高歌。